新冠猴痘,还是末日丧尸,科学

文/MarkKortepeter

对于全美国的流行病学家来说，他们会持续跟踪县、市、州卫生部门和疾病控制中心的疾病活动，而针对可能出现的新流行病的警告则会通过电话、电子邮件、新闻报道，或对常规疾病监测数据的审查来进行传达。任何接到这种警告的人都能体会到在面对新事物时一种对比鲜明的感觉——既害怕又兴奋。这类警告经常在周五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发出，从而使调查的开展具有挑战性，毕竟要联系到那些已经下班准备过周末的人比较困难。

调查疾病的爆发是一项重要技能，需要通过长期的试验和错误来学习。美国疾控中心（CDC）通过一个学徒项目——流行病情报服务（EpidemicIntelligenceService）——来培养新的“疾病侦探”。他们要在疾控中心的某个部门、州或地区的卫生部门，或其他公共卫生部门工作两年，并学习疫情调查这一关键技能。

像任何调查一样，开展疫情调查前要做好准备，然后遵循一系列经过测试的步骤，以免错过任何东西。

步骤1：确认疫情爆发

当接到电话或邮件时，疫情调查人员的第一个问题总是：“这是真实发生的问题吗？”以及“这是我需要担心的事情吗？”因为人们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浪费时间和资源去追踪谣言或无关紧要的事情。对调查人员来说，其基本操守是根据监测报告来审查当前已知的疾病活动，并假设人们知道这种疾病是什么。在这个季节和地点发生疾病状况正常吗？从患者的身份、人数和疾病描述来看，这是否显得不寻常？一些快速的电话报告有时会有帮助，但其他时候需要调查人员开车或坐飞机到现场进行评估。

步骤2：做出诊断

如果我们还不知道疾病发生的原因，那也许只能从患者的一系列症状开始着手。在此基础上，我们需要了解患者已经做了哪些诊断检测，同时与患者及其医护人员进行面谈，并收集血液、尿液、痰液、粪便等样本，以进行实验室检测和做出诊断。

步骤3：开发病例定义

在开始对疫情进行调查时，我们需要明确疫情的规模以及谁可能受到影响，而通过建立病例定义可以做到这一点，这其中包括我们在病人身上看到的共同特征。比如猴痘患者可能涵盖了那些有发烧和脓疱性皮疹症状的人，以及那些与已知的猴痘患者有接触的人。对于新冠，则可能包括了发烧、咳嗽和失去嗅觉或味觉的人。无论我们选择什么，病例定义都应该足够宽泛，以免遗漏可能的病例，但又要足够狭窄，以免把我们引向错误的方向。

步骤4：计算有多少人受到影响

有了病例定义，流行病学家可以通过搜索病例来确定问题的严重程度。这就是“皮鞋”流行病学的概念——即流行病学家在挨家挨户调查疫情时，因为走路把鞋子都磨破了。以猴痘为例，在5月初有了初步通报后，科学家们就开始统计病例，并在六大洲发现了超过3,例病例，而这个问题正变得越来越严重。由于其中一些病例可能在调查发现之前就已经出现，另一个关键因素便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多少新病例在出现，这有助于我们确定问题是在恶化、稳定还是在好转。

步骤5：评估对新病例的了解程度

仅仅知道数字是没有用的，我们真正需要确定的是患者在活动、暴露的环境、风险等方面有哪些共同点。这给我们提供了线索，能够了解谁有风险、疾病如何传播、应该告诉公众什么，以及应该避免哪些风险和活动。年，美国爆发了猴痘疫情，当时的患者接触了被从非洲进口的外来宠物感染的草原犬鼠有关。相比之下，当前的猴痘疫情似乎完全不同，因为其正在人与人之间传播。报告的大多数病例发生在男男性行为者中，但问题仍然存在，即传播是通过体液（即性行为），还是直接接触受损皮肤，抑或是密切呼吸接触进行的？这些都是决定如何阻止传播的重要区别，而我们还没有从调查中明确得知这一点。

缩小引发传播的接触范围的一种方法是进行病例对照研究。我们会采访一些感染者，了解他们的活动以及接触这种疾病的可能风险因素，然后向一组没有患病的控制组询问同样的问题。我们可以用统计数据来比较他们的答案，从而得出一个可能的风险列表。

步骤6：建立一个关于如何传播的假说并验证它

病例对照研究有助于我们对疾病传播机制作出假设。在获取相关信息后，我们要根据在疫情中看到的情况来评估这些假设是否合理。该理论的漏洞在哪里？是否有些人不符合我们所期望的模型？

步骤7：开展控制措施并进行评估

如果我们确信知道某种疾病是如何传播的，那就要想办法阻止传播。这时我们需要通知公众，告诉他们需要避免什么，以此来争取其帮助。即使没有最终的结论，CDC也已经在其网站上发布了猴痘的照片，并提出了建议。

如果我们对这种疾病传播模式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就可以监测新病例的数量了。我们看到数据下降了吗？如果没有，为什么？人们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吗？我们忽视了什么？

步骤8：吸取经验教训，完善下一次的应对措施

在最终控制住疫情后，就该评估我们做得好的方面，以及下一次可以改进的地方——我们永远会面对下一次。一个关键的原则是，尽管有些措施可能对这次疫情有效，但我们需要注意不要怀有“打最后一场战争”的想法。下一次爆发的情况将会不同，它将需要不同的应对方法，像用于新冠的方法就不适用于猴痘。无论如何，上述追踪病毒爆发的基本框架和步骤都保持不变。

一个好的流行病学家知道每一种情况都是不同的，这需要其以开放的心态来面对。每一种方法都需要随着事物的变化和新信息的出现而实时调整，而这也是疫情调查令人兴奋的一个方面。

本文作者是福布斯撰稿人，传染病医师、科学家，退役美国陆军上校，曾在美军的德特里克堡生物实验室管理过一系列传染病，文章观点仅代表个人。